约瑟夫·阿尔伯斯
© 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 / 艺术家权利协会 (ARS)，纽约
Josef Albers
约瑟夫·阿尔伯斯
身为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抽象画家之一，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1888-1976）在他的艺术职业生涯中架接起了欧洲和美国的现代主义。阿尔伯斯是一位传奇的导师，在包豪斯执教直至1933年，随后他和妻子安妮·阿尔伯斯一起移民到北卡罗来纳州，他们一起在黑山学院创立了艺术学院。
《向方形致敬》，1954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经艺术家特制框装裱
30.5 x 30.5 厘米
“我们并不总是在创作‘艺术作品’，而是在进行各种试验。我们的野心并不是要填满博物馆：我们是在收集不同的经验。”
《先行而后思：黑山学院 1933-1957》
1888年，阿尔伯斯出生于德国威斯特法伦州的一个罗马天主教工匠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室内油漆工、木匠和勤杂工。他的母亲来自一个铁匠家庭。阿尔伯斯的童年就在玻璃、木头和管道的包围中，这使得他具备了多才多艺的能力，以及对各种材料的处理和操纵的终生信心。
1908年到1913年，阿尔伯斯在家乡担任教师；1913年到1915年，他在柏林接受艺术教师培训；1916年到1919年，他开始在埃森担任版画家，在那里学习彩色玻璃制作。1918年，他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公共委托项目，为一座教堂设计彩色玻璃窗。
约瑟夫·阿尔伯斯早期彩色玻璃画
Rosa mystica ora pro nobis
1918
初到包豪斯的阿尔伯斯感到很沮丧，因为他拥有比一般学生更多的创作经验，他非常清晰的明白想从包豪斯中学到什么，但学校却有其他想法。阿尔伯斯首先报名参加约翰内斯·伊顿（Johannes Itten）的预备课程，随后被带到了康定斯基（Kandinsky）的壁画工作室，当时他曾说过：“我在父亲的工作室学习过壁画创作。我去壁画工作室只是为了给朋友帮忙”。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习作：绿色阴影》，1969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40.64 x 40.64 厘米
1922年，阿尔伯斯遇到了安妮·弗莱斯曼（Annelise Fleischman），她是他的学生。阿尔伯斯来自德国煤矿小镇，安妮出生自德国最大出版社家族，虽然家境悬殊，但阿尔伯斯内敛的个性深深吸引了安妮，三年后，他们结婚了，这对夫妇在佛罗伦萨度蜜月，而包豪斯在魏玛则面临动荡，在他们回来后不久，阿尔伯斯被任命为德绍新学校的校长——这使他成为第一个包豪斯学生转为包豪斯校长的案例。
约瑟夫·阿尔伯斯和夫妇俩的车
墨西哥特奥蒂瓦坎
1936
摄影师不详
1933年，包豪斯学院在纳粹的动乱中关闭，阿尔伯斯和妻子安妮在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的邀请下抵达美国黑山学院任教。这所实验学校由约翰·安德鲁·赖斯（John Andrew Rice）于同年创立，以教育改革家约翰·杜威（John Dewey）的原则为基础，在其24年的运营中，聚集了许多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包括格罗皮乌斯（Gropius）。
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与世隔绝》，1951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53.02 x 53.02 厘米
阿尔伯斯认为因明度，色调和色相的不同，大自然中有无数种颜色。然而在我们的日常生活的词汇里，常用的颜色单词也只有30几个。对于他来说，颜色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只能靠学生自学体会。在他大名鼎鼎的的色彩课上，他常常利用色相饱和度不同的纸张作为道具，让学生自己去感受色彩。并且通过色彩实验让学生们了解同样一个颜色，在其环境色不同时，所传达出不同的张力与情感。
丝网印刷工作室 EK I f，c 1970
纸上油墨，涂漆
33.7 x 30.5cm
阿尔伯斯的图形作品（1916-1976）
由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提供
研究变体，c 1947
用油画颜料和铅笔在纸上擦拭
33,5 x 11,6 cm
阿尔伯斯的图形作品（1916-1976）
由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提供
在阿尔伯斯的课上，有一个活动，就是让学生们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写好的举手；然后再让学生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拼写，写好的举手；最后让学生们将自己的名字上下左右都倒过来书写，写好的举手。学生们举手的速度越来越慢，这时阿尔伯斯告诉学生们，在做艺术创作的时候，要像反写自己名字时一样全神贯注，并且在纸上下任何一笔前，要在头脑中预想好画面上的元素。
约瑟夫·阿尔伯斯在黑山学院上课
由《Life》杂志拍摄
@ Photo by Genevieve Naylor / Corbis via Getty Images
阿尔伯斯拿着一堆报纸，对学生们说：“我们浪费不起材料，也浪费不起时间，往往是你们做得越少，获得的却会越多。我希望你们能尊重这些材料，用任何合理的方法来利用它——保持它固有的特性。如果你能不用工具、不用胶水，那就更好了。”
纽约大都会美术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与光同行》，1959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121.9 x 121.9 厘米
然后，他给了学生们第一项任务：“只用指尖改变报纸，剪刀和胶水等工具是严格被禁止的。”由于材料有限，学生们需要发挥创造力，并从材料本身去发掘新的潜力与可能性。亚伯斯发现学生们越是不熟悉的材料和课题，越会激发出他们的创造性。
约瑟夫·阿尔伯斯与伊娃·海丝在耶鲁
1958
所以课上的活动往往是很“非主流”的，例如：如何折叠锡纸使它折射最大的光亮，怎样布置金属丝使其承受最大的重量，等并不常见的课题。这些课程并不是在创造艺术品，而是让他的学生们在不分心的情况下处理手中的材料。
在阿尔伯斯的教学生涯中，影响和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比如著名艺术家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可以说，阿尔伯斯是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教育家之一，他将自己一生投入教学，启发了人们对于色彩的逻辑运用。
华盛顿赫希洪博物馆和雕塑园收藏
《向方形致敬：容光焕发》，1966年
纤维板上丙烯
121.9 x 121.9 厘米
1950年，阿尔伯斯又来到耶鲁大学艺术学院兼课并担任设计系主任。他的课在学校里十分受欢迎，甚至被很多非艺术专业的学生选修。同年，阿尔伯斯开始了他最受瞩目的系列，名为《向方形致敬》（Study for Homage to the Square）。这一系列都是以正方形为元素进行创作，单一的几何形状系统地探索了仅通过色彩和空间关系就可以实现的广泛视觉效果。
纽约大都会美术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绿色应许》，1956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61 x 61 厘米
在创作这些画作时，阿尔伯斯以六层白底开始，最大限度地提高顶部颜色的亮度和饱和度。他用调色刀直接从颜料管里取颜色，应用到相应的部分。在涂抹正方形的边缘时，他不会使用尺子或者胶带，而是直接手绘。每个构图都是从中间的正方形开始，一层层往外画，并且确保不要将一个正方形涂在另一个正方形上，以免影响所用颜色的效果。他习惯于在平坦的桌子上完成作品，而不是在垂直的画架上。
伦敦泰特美术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习作：离别在黄色中》，1964年
纤维板上油彩
78 x 78 x 3 厘米
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基金会执行董事尼古拉斯·福克斯·韦伯（Nicholas Fox Weber）谈到《向方形致敬》系列时说：“阿尔伯斯制作了2000多幅正方形绘画。使用这种形式使得他可以让色彩发出自己的声音。例如，如果你单独看到黄色，它就有一种凸起的性质。但如果你把它看作某样物体的一部分，它就完全不同了。”
约瑟夫·阿尔伯斯在《向方形致敬：含金》前
拿着一个西墨西哥人像
1958
© 李·博尔廷（Lee Botin）
“色彩对大多数人来说很有吸引力，但他们不会像阿尔伯斯那样把它从某种意义中抽离出来。他在著作《色彩的相互作用》（Interaction of Colour）中的理论最终是关于色彩的相对性。色彩不是绝对的，它取决于环境和它‘边上’的色彩。”
尽管阿尔伯斯的著作《色彩的相互作用》经常被称为“色彩构成理论”，但他本人却非常小心地避免使用这个标签。他始终坚持实践先于理论，他教授的是一种哲学和一种观察方法学，而非理论。《色彩的相互作用》详细介绍了他关于颜色相互作用的课程，解释颜色如何中和或改变其他色彩，光线如何影响色调，以及幻觉与错觉的视差。如果从概念层面上重新思考这本书，便如同他的作品一样，并非只关乎颜色，而是关于人类感知的限制，如果艺术家能够理解其边界，便能将有限扩展到无限的可能。这本书对艺术教育和艺术家实践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影响了极简主义和色域绘画的发展。
《色彩的相互作用》（Interaction of Colour）
各种语言版本
对阿尔伯斯而言，事实的知识和艺术的视觉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区别，神经生物学过程所产生的观看和视觉之间的差异在于后者是一个与想象力结合的变革过程，他也进而证明了颜色的相对性状。
晚年的安妮和约瑟夫·阿尔伯斯
约瑟夫·阿尔伯斯的创作轨迹
1942
Graphic Tectonics
图解构造学
1942年，约瑟夫·阿尔伯斯开始了一系列名为“图解构造学”（Graphic Tectonics）的锌石版画，这个题目既涉及地质物质的坚固性，也涉及地质运动。虽然他以色彩研究而闻名，但20世纪50年代之前，阿尔伯斯的许多非雕塑作品都是单色的，专注于无调制的线性和几何关系、空间的模糊性和对尺寸的感知，创造“从最小的手段获得最大的效果”。这一系列作品是他在黑山学院任教期间完成的，作为他继续探索视觉错觉和产生知觉（所见）和认知（所知）之间冲突的线条安排的一部分。
Shrine from the series Graphic Tectonic
Lithograph
1942
约瑟夫·阿尔伯斯于1962年在洛杉矶的塔曼德光刻车间
阿尔伯斯的平面作品（1916-1976）
由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提供
1951
Homage to the Square
向方形致敬
《向方形致敬》（Homage to the Square）是阿尔伯斯从1949年开始直至1976年去世创作的1000多件相关作品的签名系列。这种对绘画单一方面的持续关注反映了他的信念，即洞察力只有通过“持续的尝试和批判性的重复”才能获得。这一早期工作例证了他探索人类感知可变性的基本方法，以及颜色单独根据其位置和距离所能产生的视觉和心理效应的范围。
阿尔伯斯选择了一个单一的，重复的几何形状，他坚持没有象征主义，系统地实验颜色的“相对性”，它是如何通过与其他颜色的并置、放置和相互作用而变化，产生吸引、阻力、重量和运动的错觉。在他早期的单色和线性研究中，这个系列探索了静态二维媒体调用动态三维空间的潜力。
《向方形致敬 》1970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40.6 x 40.6厘米
© 约瑟夫和安妮阿尔伯斯基金会 / 艺术家权利协会 (ARS)，纽约
《约瑟夫·阿尔伯斯：原色》展览现场
卓纳画廊香港空间
2023
1961
Two Portals
两个入口
1958年，阿尔伯斯70岁时从耶鲁大学退休，他以前的老师和同事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邀请阿尔伯斯为哈佛大学新研究生中心设计一幅壁画，这也导致了后来其他重要的壁画委托。在时间和生活大楼的两个入口，以交替抛光的镍和青铜广场为特色，被交替的棕褐色和白色玻璃带包围，暗示着后退的平面，提供了平面深度的错觉。
两个入口
时间与生活大楼（大堂）
纽约市第六大道1271号
1963
Formica
1963年，阿尔伯斯为泛美（现为大都会）大楼的大厅创作了这幅壁画，这也是应该大楼的建筑师、他的朋友和导师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的要求。成千上万的人每天上下班途中都会经过这幅壁画，直到2000年大厅被翻修时它才被拆除。阿尔伯斯创作这幅壁画是为了向纽约市致敬，它是根据1928年的一幅早期作品《城市》（City）创作的，这是一幅包豪斯玻璃“墙画”，由相互连锁的矩形组成，使用颜色和位置来暗示三维和运动。
Formica
纽约市泛美大厦（现称大都会人寿大厦）大堂
（2000年拆除）
1963
Repeat and Reverse
重复和反转
阿尔伯斯在同事保罗·鲁道夫（Paul Rudolph）的要求下完成了《重复和反转》（Repeat and Reverse）这个外部雕塑，保罗·鲁道夫是当时耶鲁大学新艺术与建筑大楼的建筑师。就像阿尔伯斯的“向正方形致敬”系列一样，它处理了颜色和线条产生的光学效果，《重复和反转》使用简单的钢筋排列来再现平面的三维错觉，这些平面似乎从墙壁上投射和后退。
重复和反转
混凝土上不锈钢
耶鲁大学艺术与建筑大楼
1969
Soft Spoken
细语
这幅由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作品《Soft Spoken》是阿尔伯斯探索了近20年的“向正方形致敬”系列，这个系列一直在探索20世纪艺术中色彩的相关特性。作为一种准科学方法在艺术创作中的应用，这个系列展示了一种严格限制的形式策略产生无穷无尽的排列，并不断产生新的视觉和审美体验的能力。在《Soft Spoken》中，阿尔伯斯增加了第四个正方形，缩小了颜色范围，同时保留了该系列其他作品计算出来的不对称性。
这一系列的作品延续并延伸了阿尔伯斯毕生的、显著一致的教学重点，通过形式的重复和微妙的颜色并放在一起，产生内部摩擦、运动和不稳定，“睁开眼睛”。阿尔伯斯更多地把它们看作是实验，而不是表达，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他还在不断地增加这个系列，“不是因为这些方块，而是因为颜色没有尽头。”
纽约大都会美术馆收藏
《向方形致敬：细语》，1969年
梅森耐特纤维板上油彩
121.9 x 121.9 厘米
阿尔伯斯在把欧洲现代主义的观念，特别是与包豪斯有关的观念带到美国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艺术家们的老师，他的遗产，以及他广泛的理论工作，提出“是色彩而非形式”才是绘画语言的主要媒介，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深刻地影响了美国现代艺术的发展。
——来源 | 库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