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溪充满禅机的《六柿图》及其他

文/静远

万事如意龙年吉祥

——长三角美术家网向广大读者拜年

六柿图是禅宗意境的终极表达

远离了繁华，回到安静、质朴的日常

所在如天如地，空间之广大，时间之无限，近乎空无

与时间、空间相忘

牧溪画了一幅被世人公认为禅画中的经典之作《六柿图》，简逸的笔法，分明的墨色，随意排陈但不凌乱的柿子，留下一片简约、朴拙，静远的禅思。信手拈来，无非是道，浑然天成，无迹可寻。牧溪，中国南宋时代的禅僧画家，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俗姓李，佛名法常，生卒年不详，南宋末理宗、度宗时在杭州西湖长庆寺当杂役僧，南宋灭亡后圆寂。

牧溪《六柿图》29cm×35.1cm 日本大德寺龙光院藏

禅宗有“神通及妙用，运水与搬柴”之说，牧溪如是，金庸《天龙八部》中的扫地僧亦如是。扫地僧的“神通”在于武功，而牧溪则于画中体现其“妙用”。他在中国画史中几乎销声匿迹，元代吴大素《松斋梅谱》记载不到两百字，这本书在中国已亡佚，仅日本保存手抄本。再多一些的资料，都是对他画作的批评。元代汤垕着《画鉴》：“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竹，粗恶无古法。”庄肃《画继补遗》：“仅可僧房道舍，以助清幽耳。”事实上嫌他的人嫌弃他的粗恶，爱他的人却又爱死他的高妙。与他同时代的无文道璨说：“坡仙吟不到处，牧溪画得到；牧溪画得到处，无文看不到。”说牧溪高妙处比东坡还要高妙。

京都大德寺龙光院内《六柿图》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中国籍籍无名甚至不受好评的画僧，却以其“清幽”“简当”“不假妆饰”在东瀛日本获得了声望与尊崇，他的名字和宋徽宗写在一起，与玉涧构成日本“禅馀画派”的鼻祖之一，被称为“日本画道的大恩人”而被长久膜拜。人们从牧溪水墨简笔里流泽出来的灵悟，感受到了充满禅机的思想。如《六柿图》被认为代表了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意，以及佛教世界的宇宙秩序，或者芸芸众生的世间百态。在日本，牧溪就是非凡的存在。

京都大德寺即创立于镰仓年间的禅宗文化中心之一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也曾提到牧溪：“牧溪是中国早期的禅僧，在中国并未受到重视。似乎是由于他的画多少有一些粗糙，在中国的绘画史上几乎不受尊重。而在日本却得到极大的尊崇。中国画论并不怎么推崇牧溪，这种观点当然也随着牧溪的作品一同来到了日本。虽然这样的画论进入了日本，但是日本仍然把牧溪视为最高。由此可以窥见中国与日本不同之一斑。”近代日本画家、散文家东山魁夷十分推崇牧溪：“牧溪的画有浓重的氛围，且非常逼真，而他却将这些包容在内里，形成风趣而柔和的表现，是很有趣的，是很有诗韵的。因而，这是最适合日本人的爱好、最适应日本人的纤细感觉的。可以说，在日本的风土中，牧溪的画的真正价值得到了承认。”

京都大德寺龙光院

七百多年来，牧溪所持的高度抽象画风在宋元时期虽有流传，但在主流评价体系中却口碑不高。国内保留至今的牧溪真迹就更为少见，大多都在日本收藏。当时的日本僧人把牧溪大量的作品带到了日本，幕府将收藏的中国画按照上、中、下三等归类，牧溪的画被归为上上品，连同藏于大德寺龙光院的《六柿图》被视为国宝，1919年，日本政府将其指定为日本“重要文化财”。水墨皆禅，万法唯心，对牧溪而言，他也许从未定义自己是个画家，而首先是个僧人，是个禅师。绘画于他而言，不过记录了他对世界的认识和对人生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