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领读

曾经有人回忆当年胡小石讲《楚辞》的盛况：东南大楼大教室内，灯光明亮，座无虚席。胡小石身着长衫，手持长剑，缓步上台，掌声响成一片。先生站定，举剑曰：“剑，能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力斩。自古名士多爱剑，屈原也不例外。”言罢，先生突然“嗖”地一下拔剑出鞘，剑锋寒光逼人。而东南大楼门厅与过道内，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旁听者。

胡小石先生

在《蒋公的面子》中，三位中央大学名教授为是否赴蒋介石的宴请而争执不下。剧中的夏小山对政治毫无兴趣，只是为了火腿烧豆腐而想赴宴，但因为曾经在学生面前说了不承认蒋介石的校长地位，所以又不好答应。在美食与面子间抉择，只好推说只要请柬署名由校长改为蒋院长或蒋委员长，他就赴宴。

但真实的历史是：1946年各色人等都在为蒋介石做60岁寿辰。有人想请胡小石写一篇寿文，其一因为胡小石是名满天下的“部聘教授”；其二因为胡小石无党无派，又是著名书法家。请他写寿文，既有文气、名声，又确具“民意”。结果被胡小石一口回绝：“我只会给死人写祭文，不会给活人写寿文。”来人只好悻悻而去。

毕飞宇在央视《百家讲坛》的系列节目“我们的大学”中也曾提到这一故事，极力称赞胡小石“坚守本位，坚守清白，不畏权贵，不谈钱财”的精神。他说：“这两句话是丰碑。构成这个丰碑的是一块伟岸的、骄傲的、坚硬的石头。这个石头有一个特殊的地质学名，他叫‘胡小石’。”

所谓名士，不光指要品德高洁，有名士风范，更是需要才学超群。

而胡小石先生学问精深博大，高山仰止，是东南学术的代表之一。书法上，他曾师从近代著名书画家、教育家清道人（李瑞清）；学诗于同光体代表诗人陈三立；并师事沈曾植、王国维等晚清名宿。同辈人中，与陈中凡、汪辟疆并称“南大中文系三老”，书法上则与林散之、萧娴、高二适并称为“金陵四老”。

学生则有曾昭燏、游寿、徐复、苏雪林、冯沅君、程千帆、王季思、孙望、金启华、吴白匋、侯镜昶、郭维森、周勋初等等，均为知名文学史家和教授。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在江南文脉的传承中有承上启下的重要地位。

胡小石学术研究的领域广阔，于古文字声韵训诂、经史诸子、佛典道藏、金石书画、楚辞、诗歌、词曲、小说无所不通，特别于古文字学、书学、楚辞、中国文学史研究等方面成就突出。胡小石在两江师范学堂学的是生物学，教授却以古典文学为主；早年就开设中国文学史课，阐述我国历代文学的发展和演变；讲过历代作家作品专题课，对楚辞、杜诗的研究特别见长。作为一代硕学通儒，胡小石治学严谨，条理细察，继承了清代乾嘉学者研究方法，讲究实证。如对楚辞中一些名物训诂的新解，都是经过调查求证得来的。又曾在四川江津县详细调查方言，了解古今语音的变化。并通过大量古代器物铭刻和花纹的实物研究，对古文字的研究取得丰硕成果等等。

胡小石先生逝世后，南京大学曾组织遗著整理委员会。然而令人惋惜的是，不久后“十年动乱”开始，遗稿墨迹受到很大损失，零散遗稿则丧佚殆尽。七十年代末，整理委员会恢复工作，八九十年代按原样繁体竖排，整理出版了《胡小石论文集》三编。本书《中国文学史讲稿》就出自《续编》中。

胡小石先生自1921年至1928年曾先后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武昌高等师范学校、东南大学、金陵大学、中央大学等校主讲“中国文学史”课程。1928年以《中国文学史讲稿上编》为题出版，历叙我国古代文学文体之源流正变，篇幅不长，而条例清晰，颇具卓识，出版后颇为学界所重。自1928年《中国文学史讲稿上编》、1991年《胡小石论文集续编》出版以来，此次是九十余年来首次出版完整单行本。

将文学史研究推进到新的境界

胡小石以扬州学派焦循“一代有一代之所胜”为理论依据，得出四种观念：阐明文学与时代之关系，认清纯粹文学之范围，建立文学的信史时代，注重文体之盛衰流变。这也是胡小石治文学史的基本方法。

胡小石之前的文学史著作，多依乾嘉朴学的传统，由小学（研究文字字形、字义及字音的学问）、经（儒家经典）、史（正史）、子（先秦诸子著作）、集（诗词汇编）的方式学习中国文学，实属庞杂而缺乏体系，文学与学术的界限仍未划清。

胡小石则以我国固有之“言志”说、“缘情”说，结合外来之“纯文学”理论，确定纯粹文学的界限，摒弃以往的中国文学史讲授方法，直接进入文学史本身。“中国人自来哲学与文学相混，文学又与史学不分，以致现在一般编文学史的，几乎与中国学术史不分界限。头绪纷繁，了无足取。”所以本书反对将经、史、子、小学纳入文学的传统观念，这对于文学史的学科建设有很大的开创意义。

史学家的卓识

经学家的谨严

文学家的会心

胡小石的学生们回忆说：先师毕生治学，文必己出，如无真知灼见，从不剿袭雷同，笔诸简端。其律己严谨也若此。

而书中也处处可见胡小石的卓识。如对于唐宋八大家之祭酒韩愈，他主张严格古代文、笔之分：原本魏晋以后，文、笔之界分别甚严；但不幸到了元和时代，文、笔的界限实已漫漶不可再分。他又引韩愈同时代人的理论，如刘禹锡祭韩愈文中“子长在笔，余长在论”，杜牧的诗“杜诗韩笔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认为唐时人是不承认韩愈的作品为文的。他称韩愈把四部书中的子、集糅合起来，以集之文，发子之理，有时子的成分更多，把文学的界限弄到混然无存，于是文学的独立性质也因之而失掉了。

再者，本书是以胡小石先生的讲义成书，为白话文，语言流畅清晰，绝无文学史教材的刻板气。无大段引文，取譬引喻，可窥大师的思考过程。

众多大家学过的文学课

胡小石终身在高等学校中任教，一直开设中国文学史课，不光程千帆、王季思等人深受胡小石影响，也有不少人以讲授中国文学史为专业，出版不少文学史作品，其间薪火相传，曾在这一领域中发生很大的影响。如冯沅君、陆侃如合编之《中国诗史》《中国文学史简编》、苏雪林之《中国文学史》《辽金元文学》、胡云翼《新著中国文学史》、刘大杰之《中国文学发展史》等，均可见胡小石学说的影响。

封面细腻雅致

纪念胡小石先生逝世60周年

封面采用胡小石诗词书法，完美体现胡小石的书法艺术。封底“吾生譬行文 安问淡与绚”一语，也是胡小石先生的心迹自述。另有胡小石先生印章一枚。并收入胡小石学生、已故著名考古学家、南京博物院院长曾昭燏所著《南京大学教授胡先生墓志》。诚挚纪念胡小石先生逝世60周年。

长按并识别二维码即可购买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亦可购买

▽